台南府城梦向新文艺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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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南府城梦向新文艺复兴

 

一种历史意识引发的文化梦时代,

一种文化自觉激荡成国际城邦新文艺复兴的展开,

这将是府城及台湾的历史使命吗?

 

 

主观的启示,客观的求证

1963年我考取了一份法国政府奖学金到巴黎留学,初步实现了我在台南一中初二时被梵谷感动立志到巴黎当画家的梦。1964年我游历义大利文艺复兴的摇篮翡冷翠时[脑海里,台南浮现,陈的精神故乡,中西合一,遥相对应。台南,不,整个台湾将是未来全人类新文艺复兴的圣地。今日的翡冷翠只台南大小,明日的台湾容得下整个世界!]

有这种可能吗?我对当时得到的[启示]提出质问。不管如何,这种主观的启示,需要客观的求证,乃成了我留学法国12年的最大关怀及研究,终于在1969年人类登陆月球那一刻得到解答并建立[五次元世界文化观]而衍生出了我在绘画表现上的[新意象派](Neo-Iconography),成了[后现代文化]的前驱而立足国际艺坛,并在2001年获颁联合国[全球宽容奖],荣任[宽容及和平文化大使]而启动[为人类而艺术]世界巡迴展。

 

文艺复兴摇篮五要件

我从天时、地利、人和各方面分析研究翡冷翠成为义大利文艺复兴之摇篮的原因,归纳出人类文明史上可能形成文艺复兴的要件,而它往往是在多难而不安定的社会大变动中形成的。可归纳为5点:

  • 点而不是面,城邦而不是帝国。

小而巧,而强的城邦小国是新文化整合创新最理想的实验室。是城邦而不是帝国, 是翡冷翠而不是罗马揭开了文艺复兴的序幕。

  • 交通四通八达,位处十字路口。

位处交通要冲地方必因人口,货物,知识,资讯量多而快,而日新月异地进步。激烈的竞争与充分的机会必激发旺盛的活动力及无限的潜能。

  • 资源累积,聪明才智。

经济富裕,教育普及,人民勤奋,学术自由的环境是孕育新文化品种的温床。但更重要的是需要具高瞻远瞩的领导人(如Medici麦迪西家族)大力宣导保护,视文化事业为千古大计。

  • 危机意识,生死关头。

时刻处在外来强势邻居、敌人的威胁阴影下,欲生存发展不得不精益求精,知己知彼,截长补短,力求进步,更要不断创新,超越前进,使文化持续革新发展。

  • 使命感强,任重道远。

以小事大,以小搏大的处境,面对虎视眈眈的四周强敌,必然发展出两方双赢,彼此和平相处,共生共荣的理想哲学及策略,乃无形中担负起改造世界,造福人类的使命而任重道远,也因此能推动一次文艺复兴。

地处世界最大陆地——欧亚板块与最大海洋——太平洋交界处的台湾从葡萄牙人的[Ilha Formosa!]之发现讚美而进入世界近代史后400多年东、西际会,错综複杂,多元变化的发展,在地理、历史、社会、人文、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的发展最适合上述的五个条件,而有成为全人类新文艺复兴之发源地的可能,但必须当代人有此自觉及共识,并从“自我”开始。由人类文明进化史来看,进入地球一体化的高科技时代也该是人类有意识地展开文艺复兴进入另一“进化”的大时代,而一切从自我开始。

 

不同文化之取长补短,整合创新

文艺复兴是一种文化现象,其本质是不同文化的取长补短,整合创新。义大利的文艺复兴是几千年间发煌于地中海区域的埃及、希腊、罗马、基督教文化等因缘际会整合创新的过程及成果,并成了西方海洋性直线文化的基础而发展开来。与之相对应的是东方大陆性曲线文化而以儒、释、道三教合一的中华文化为其集大成并自成一体系而可自给自足。义大利文艺复兴由点到面,由翡冷翠而罗马,威尼斯,而法、西、德、奥、荷、比……而全欧,陆续引发启蒙运动,宗教改革,世界探险,工业革命,终而使西欧挟其船坚炮利到处争夺殖民地,抢夺资源,开拓市场,而主导世界历史500多年到今天。其在亚洲,以英国的侵佔印度及在中国引发鸦片战争对世界历史的影响最大。当时在中国沿海的台湾,虽早已由明郑赶走荷兰人并被乾隆纳入清国版图,却因有台湾海峡之隔而产生了与大陆有些不同的历史发展与命运。

 

海峡两边之文艺复兴

一般而言,文艺复兴后的社会一定繁荣,国家一定富强,乃因不同文化的取长补短,整合创新,取精用宏的结果。日本有两次的文艺复兴,头一次是大化革新,向中国大陆性文化取经,第二次是明治维新,向西方海洋性文化学习,但富强后的日本却走上侵略,并在甲午战争打败清廷而据有台湾。中国大陆亦有两次的文艺复兴,第一次是透过丝绸之路,与印度、中亚、西亚的也是大陆性文化整合创新而有儒、释、道三教合一的盛唐及文宋的展开,成为东方文化的代表。第二次是鸦片战争之后一连串的败仗及不平等条约,不得不变法图强,向西方学习,由洋务而维新,革命而共和,虽结束了两千多年的帝制却形成割据。另方面迎来德先生(民主)及赛小姐(科学)之同时也传入了马列思想,并要面对九一八之后日本的侵略。八年抗战之后随世界上意识形态的对立形成国共逐鹿中原的激战并融入二战后世界两大阵营——民主与共产的冷战对矗,并使台湾站在反共的最前线一直到海峡两边的强人撒手西归。

纵观400年来的台湾,可以说在政治上是[受害者](鲜为历史的因,却承受历史的果,而常是苦果),经济上是[建设者](不管什麽时期都是富裕的[宝岛]),在文化方面则是[受益者],为了生存及发展,台湾人勤奋好学,注重教育,并古今中外大吸收。台湾没有文化母体的[本尊],如孔子、老子、释迦、基督等,却有世界最多的[分身]而包容之,尊敬之,发扬之,并整合创新东、西、古、今的各种文化而世界化。日本据台50年,无法将台湾人皇民化,却间接将台湾带进现代化的轨道。国民政府的转进台湾深化及丰富了台湾之中华文化的传承与创新,使台湾拥有了中华文化的根及西洋文化的面,同时也成了东西文化交叉面(北自日本、韩国、台湾、中国沿海、香港、菲律宾、中南半岛、新加坡)的中点,成了东西文化大熔炉,大整合的中枢而最世界化。这现象在1960年代慢慢显现,台湾本土及海外新潮(留学、海归等)互相激荡兴起一阵与世界接轨同时落根乡土的文化创新,与党外运动,解严革新,建加工厂,科学园区等相呼应,加入了企业界崛起的经济动能,带来了文艺复兴的迹象。

上世纪60年代日本经济的崛起及其后亚洲四小龙的活跃,尤其台湾在经济、技术、文化等方面随缘而起的[邓丽君效应]催化了大陆和平崛起的百花怒放,[北京奥运]与[上海世博]的圆满成功该是中国第二次文艺复兴的成果展现。可见海峡两边先后又同时或隐或显展开的文艺复兴点面呼应,互动互补,相溶相成而可共荣共享。

 

新文艺复兴的新内容

1969年人类登陆月球,不仅是科学上的伟大成就,也该是文化上划时代的标志。但到底是什麽样的标志?这个答桉的追究让我建立了[五次元世界文化观]而对新文艺复兴有了更具体的内容,而那是得自法国哲学家的天主教神父Teilhard de Chardin(1881-1955)之进化观。这位考古人类学家,将神学与科学结合,并到中国来与董作宝、李济等发现[北京人]的德日进(中文名)神父,在二战后发表了一篇深具启发性的宣言。他说

[原子的世纪之后是爱的时代之来临,是人类成熟的爱之时代的来临。……我们正处在人类紧要关头的转捩点:由分歧而整合。人类由部落而国家,在国家之上又出现了来自意识形态或经济关係结合而成的集团。明天所有一切都将整合统一成全人类的大家庭。……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我们务必立足在爱的上面,它是地球真正的灵魂。……]

这段话帮我建立起以[爱]为宗,[和]为贵,[分合]为功的[五次元世界文化观],即全球新文艺复兴的核心理论。

即1969年可视为当代人类的文化生态由[分](divergence)入[合](convergence)的分界线,而迈入高科技带来的零距离之全球化地球村的时代日渐形成。人类自古有两个共同的梦。一个是到外太空遨游,如嫦娥奔月,第二个是[天下一家,世界大同]的梦,如桃花源记,伊甸园等。人类经过了几千年,终于在1969年实现了第一个梦,但同时高科技带来的核武也随时威胁着人类的生存与文明。在这牵一髮而动全身的时代,我们已无法过[天高皇帝远]的生活,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皇帝,世界每一个角落的祸福都牵动我们的神经。在文化上,我们已进入[五次元]的时代,或者说我们已经进入人类第五阶段的进化过程,那也该是全球新文艺复兴的展开。

 

人类文化由一次元到五次元的进化

我认为人类两大文明体系——东方大陆性曲线文化与西方海洋性直线文化——的整合创新在二战后进入快速而全面的新阶段而日趋全球化、世界化及生活化。在[五次元世界文化观]里我除了以12项目比较东西文化之异同处(如附表1)外,同时给出了人类文化由一次元进化到五次元的简表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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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元是一个进化阶段,而我们正进入第五阶段的进化。

第一阶段是[文]。人也是动物,但自从发明及利用工具以及创造并把握符号(文字)后就与其他动物分开,这是第一阶段的进化。第二阶段是农耕文明而以中国大陆最为发达,[阴阳]哲学为其特徵。属二次元文化。第三阶段是工业文明,西方文艺复兴后发展出工业革命,资本主义及民族国家,而以[理]为时代精神,属三次元文化。第四阶段是由重工业进化到高科技,由牛顿的机械论到爱因斯坦的E=MC^2之原子时代,时间是第四度空间,以[力]为其特徵的四次元时代。第五阶段该是以[爱]为宗的地球村全球化的资讯时代,人类走向天下一家,世界大同之路,大家是生命及命运共同体,打破国界,人人成为世界公民的时代。第五次元是[时空合一],零距离而[心灵]为上,宇宙回归自我而[万事无爱总成空]。

 

五次元的[灵体](Soulware)

高科技将人类带上太空,但同时也带来大杀伤大破坏的武器,反而使人类不敢发动大型战争,因战争一旦爆发必两败俱伤而无赢者,且全球受害,因此战争将变成人类最大的消耗及公敌。又1969年人类从太空看到地球:small, beautiful and fragile (小,美而脆弱),大家意识到地球脆弱而资源有限,应共有,环保而和平是崇。因此德日进神父的预言给世人带来希望及反省,而我发扬德日进学说的[为人类而艺术]的[新意象派]艺术创作亦被联合国重视。我在2001年授颁联合国[全球宽容奖]时,特别提到他并强调说:

[艺术能够被用来改造世界,团结人类。联合国已主动利用艺术、文化、宗教等精神领域来共同缔造世界和平及和谐。人类这种深具价值的领域能够成为强有力的力量而与政治、经济及军事共同发挥。因为在今日高科技的时代,除了[硬体]、[软体]之外我们更应该培育[灵体](Soulware),即爱与全球主义的新精神。我深深相信德日进神父的前瞻预景,他说:[爱是地球的灵魂,而在原子的世纪之后,我们正进入一个爱的时代。]我庆幸我的[新意象派],一种[为人类而艺术]的艺术,能够被用来面对这深具意义的挑战]

我们刚进入这个[第五次元]、[灵]的次元,[爱]的次元之进化阶段,这需要大家具有共识并从自我开始。义大利的文艺复兴以[人]为本,[人文主义]是崇,是三次元的进化现象。今日的新文艺复兴则以[人类]为本,五大洲,五色人种,古今中外集大成,以[爱]为宗的大整合创新该是[五次元进化意识]的展开,而[心灵建设]必是21世纪人类文化的重心,世界文明提升的焦点,以求与超强进步的物质文明平衡共进,共臻至境,以期得到个人生活与宇宙生命最高的意义,价值与享受。[活出新文艺复兴]该是全球新文艺复兴的起点而从自我开始并与时代结合。在艺术创作上我与人类的大文明庆典活动结合而有[自由女神百幅]、[后梵谷百幅]、[北京奥运]、[上海世博]及[台北花博]等系列作品。

 

府城及台湾的文化使命

台湾虽小,却可成为精神巨人。山不在高,有神则灵。目前台湾不是一个民族国家,而更像一个国际城邦,非常适合倡导[五次元]的文艺复兴,使亚洲的[宝岛]成为全世界[爱、和平及幸福]的宝岛,即整合创新全人类的优质文化而缔造世界最完善的[制度],以及培育最美好的[人],成为人类进入第五阶段的[进化]之社会实验室,亦即[儒、释、道]、[自由、平等、博爱]、[情、理、法]之完善整合与创新实践,在20世纪普世价值[自由、民主、公义、人权]之上实现[天下一家,人类和谐,世界和平]的21世纪普世价值的理想社会,发挥两岸共有的中华文化之DNA——[和]所拥有的[和解,和睦,和谐,和善,和平]的五次元意涵于全球的新文艺复兴。

文艺复兴是[天才倍出]、[伯乐识千里马]及[百年盛世]的时代,正影射了台湾海峡两岸的近况。欣闻我故乡台南市赖清德市长登高一呼要将府城台南打造成[新文艺复兴]的国际都市并得到市民的热烈回应,在国外大半生的我不但乐观其成,并愿意竭尽全力共襄盛举,使这种历史意识引发的文化梦时代成为一种全民的文化自觉激荡成国际城邦进而全球的新文艺复兴之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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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锦芳 2013年2月18日
写于“陈锦芳台南市文化中心画展”前